茶梗

【尚何】般配

 

何九华又一次偷偷的在天台抽烟时被尚九熙找到。

 

才燃了一半的香烟被尚九熙拿走，随着嘶啦一声，明暗交替的火花被捻灭在水泥墙上。好好的半根香烟被拧成一坨，丢进了垃圾桶里。

 

何九华将最后一口烟雾吐出，在心里暗道：这人真是很无趣。

 

丢完垃圾的尚九熙又走回他的身边，默不作声的靠在围墙上，也不看他，仿佛刚刚那一幕没有发生，他才上来似的。

 

何九华等了他半天也不见他开口，终是忍不住率先打破宁静，“你不会是专门上来替我掐烟的吧？”

 

尚九熙看着面前的风景，黄昏渲染了大片的灿烂，金色的光芒点缀在他的身上，好似使他变得更加温柔。他缓缓扭过头，眼含笑意的看向何九华，“吸烟有害，我来是为了救你。”

 

尚九熙靠近他，闻到了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。他深吸了一口气，竟然不是很讨厌，忍不住又靠近了几分，何九华衬衫领口的纽扣敞开着，明晃晃的锁骨显得格外诱人，他好想亲一下。

 

在他想继续靠近的时候，何九华突然退了半步，煞有介事的说道：“懒得搭理你，我回去看店。”

 

没能得逞的尚九熙有一点失落，但很快这份失落就被他抛诸脑后。

 

他直接就地点起了单，“那麻烦何老板，我要一杯拿铁谢谢。”

 

何九华的脚步停都没停，只留下一句，“我的咖啡只给店里的客人喝。”

 

尚九熙失笑道：“我也是客人，何老板不要厚此薄彼嘛。”他没有跟着何九华一起下去。何九华的背影也已经淡出了视线，不知道他听没听到最后这句话。

 

就算没听到也没关系，无关紧要的话语听不听得到都无妨，只要那些重要的心意在被传达时能被听见就够了。

 

他继续靠在天台的围墙上，望向天边，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上来欣赏景色的。

 

 

 

何九华走到楼下，回头看了看人没有跟上来，这才松了口气。他把手放在胸前，感受着一点五倍速的律动，在心里骂了一句：真是没出息。他承认自己是落荒而逃了，如果他不走，就会被尚九熙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
 

他回到店里，在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，犹豫了片刻，他还是去后面拿来了咖啡豆。咖啡机在磨豆子的时候，何九华无聊的看向窗外出神。

 

说起来他跟尚九熙认识了快两年了。

 

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差点打了一架，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的相处实在是不怎么愉快。

 

那天好像也像今天这般，晚霞红透了半边天。

 

……

 

一年多前的一个下午，何九华早早的关了店门，因为店里没什么人光顾，所以他经常迟到早退，营业的时间十分随意，谁让他是老板呢。

 

这次提早关门也是因为他想去看个电影。

 

目的地距离他的小店不算太远，时间也来得及，他便决定步行前往。路过一条林荫小道时，一阵嘈杂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
 

似乎是一群人围在那里在做什么，他的好奇心不算太重，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毛病，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。

 

只不过没走成就被人叫住。

 

“喂，那边那个，过来！”

 

何九华压根没搭理，他当然知道那群人是在叫他，但又不是叫的自己名字，停下来做什么。对方也并没有罢休，直接让人过去把何九华拦下了。

 

“你是聋了吗，让你过去没听见？”

 

何九华又往那边看了看，这次他和那边的一个人对视上了，那人的神色很冷漠，他收回视线，对自己面前的人说道，“关我屁事。”

 

显然这四个字就像是雷达，精准的踩中对方的尾巴。但何九华是个讲道理的人，早就过了打架的年纪，在别人扯着他脖领子的时候，他也没有很生气。

 

何九华被带到那一群人的小胡同里。

 

“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，别让哥儿几个亲自动手。”

 

这话刚说完，就有那急性子不等何九华的反应，直接抢过他的包。包里的东西全部被倒出，几个人围在那挑拣值钱的东西。

 

掉在地上的电影票被他们踩脏，何九华眉头一皱，他还打算一会儿去看呢，便走上前捡起来小心的擦了擦，还没等揣进口袋，就被人抢走，那人看了看见只是一张普通的电影票，就揉烂了扔在一旁。

 

这一举动让何九华有些生气。

 

那人见何九华一直看着自己，觉得他在挑衅直接给了他一拳。何九华没躲，生生受下了，嘴角破了皮，他却笑了，“是你先动手的，别怪我。”

 

说罢，他们就打起来了。

 

五分钟后，这群人冲上来的人都龇牙咧嘴的倒在地上，除了最初跟何九华对视过一眼的那个男人，还站在原地。

 

这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旁边看热闹，虽然没有任何举动，但何九华心情不爽，自然没打算放过他。

 

让人意外的是，人的身手竟也不错，几个回合下来何九华没有讨到半分便宜。

 

陌生男人突然开口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

没好气的何九华再次搬出那四个字：“关你屁事！”

 

陌生男人听了之后没有生气，反而笑了。

 

这边的动静闹的太大了，周边路过的人报了警。

 

警察来了之后何九华才知道，这个他没打过的人叫尚九熙，也是被那些人拦住索要钱财的。或许是他当时太过淡然的样子，让他直接把人给划分到一块儿去了。

 

跟尚九熙的视线再次对视上时，何九华突然有那么一点，尴尬。

 

那天的电影他没看成。

 

后来他就经常能看到尚九熙，一开始以为他是来找麻烦的。但他来店里只是拿几本书就走了，倒成了他为数不多的客人之一。

 

起初他还拿几本书装装样子，后来索性直接赖在店里，何九华撵过他，他却说反正店里也没人，多他一个也不多。

 

何九华：“你很闲吗？”

 

尚九熙：“不闲，但抽空过来的时间还是有的。”

 

一来二去，两个人竟也成了相熟的人。

 

因为有尚九熙的出现，这个小店似乎没有那么冷清了。

 

有一种微妙的和谐氛围产生在两个人之间，明明他们很讨厌彼此，应该是很讨厌彼此……吧。

 

……

 

咖啡豆磨好了，何九华冲泡了两杯拿铁。

 

正准备端到天台上时，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，艳阳天下暴雨多半只是一阵，来的快去的也快。

 

何九华还没来得及去拿伞，天台上的尚九熙就跑进了屋，“这雨下的好突然，我还以为是你背后泼我冷水呢。”

 

何九华有些无语，在前台翻出个没用过的毛巾扔给他。

 

因为下起了雨，店里更不会来客人了，何九华索性直接关了门，这会儿他的兴致不错，便对尚九熙问道：“看电影吗？”

 

这种好事他怎么会拒绝，“看。”

 

书店里面有一个小隔间，是何九华特地空出来做休息室的。里面有个投影仪，他链接好蓝牙，拉上窗帘，在手里翻找着要投屏的影片。

 

他想起那时候他没来得及去现场看的那部电影。虽然后来已经看过了，但他突然还想再看一遍。

 

他和尚九熙坐在小沙发上，看起了这部有些浪漫的爱情片。

 

影片演到一半的时候，天色就已经黑了，雨也停了。

 

月亮悬于高空，试图把纯洁藏匿于云层之中，若隐若现的光芒，将照亮人心底的欲望。

 

尚九熙扭过头看着何九华，实在是现在的气氛太过于暧昧，他不想动。他什么也没有做，只是看着，因为他知道，通常这种时候，何九华一定会跳出来打破暧昧的气氛。

 

让人意外的是，何九华竟然也没有动，他只是淡淡的开口，“雨停了，你不走吗？”

 

尚九熙很诚实的回答：“不想走。”

 

何九华也扭过头看向尚九熙，房间里的灯光只够勉强看得清面前的这个人。何九华好像又感觉到了那一点五倍速的律动，有些慌张的移开视线，“你果然很闲。”

 

尚九熙看着靠近又离开的何九华，心头再次涌出浓烈的情感，他猝不及防的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，“成年人的世界里，人与人之间的靠近，相处，都是有目的的，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，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花那么多时间在你身上，何九华，因为我想要你。我想和你发展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，那么你呢？”他有些紧张又小心翼翼的问道，“愿意做我男朋友吗？”

 

或许现在不是适合告白的契机，但是在爱情的世界里，哪里需要分得那么清楚。

 

何九华感觉那一点五倍速的律动正在变得更快，他抬起头，四目对视的瞬间他好像确定了什么，嘴角忍不住上扬，他顺势抱住了尚九熙，“你这个人很无耻，但我也很糟糕，我们这样的人真是最般配了。”

 

好吧，承认自己心动这种事，好像也没有那么逊。

 

影片中的音乐适时响起，此刻他们更像是故事里的主角，两个人注视着彼此，在投影仪打出的灯光下接了吻。

 

 

 

End.